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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中医“八老”| 刘献琳教授

【来源: | 发布日期:2018-04-29 】

山中医“八老”| 刘献琳教授

经验经典 躬身实践

——记我校老一辈名老中医刘献琳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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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献琳,字璞亭(1928—2000),山东曹县人。

刘献琳,幼承家学,成年后弃文从医,拜当地名医李光济为师,寒暑两载,侍诊之余,朝夕苦读,终得真传。刘献琳怀慈悲之心精研医术,很快便以擅治杂病而名闻乡里。1958年春,刘献琳被推荐至南京中医学院教学研究班深造,结业后分配至山东中医学院工作。他先后担任山东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内科副主任兼内科教研室主任、金匮教研室主任,是我校首批被评聘的副教授及硕士研究生导师。在教书育人,潜心临床的同时,他笔耕不辍,著述颇丰,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
熟读经典 探赜索隐

刘献琳常说,要想精通中医医理,须溯本寻源,从四大经典学起。研习经典的方法,则推崇《素问·著至教论》中提出的“诵”“解”“别”“明”“彰”。

“诵”,是中医之“看家本领”。背诵伊始,虽不一定能通晓原文含义,但“读书百遍,其义自见”,若能将经典条文烂熟于心中,临证便可触机即发,且终生受益。刘献琳曾精选《金匮要略》重点条文213条编印为袖珍本《金匮要略原文选读》,供学生随身携带,深受大家欢迎。

“解”,即理解、通晓。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。例如,对《金匮要略》第七篇第2条,刘献琳通过层层辨析,认为此乃仲景借卫、气、营、血来说明肺痈的病理变化并揭示其辨证方法。文中“寸口脉微而数”“微则为风”“微则汗出”的“微”字,当遵《医宗金鉴》之说作“浮”字解,提示肺痈初起,邪在卫分,即“风中于卫”“风伤皮毛”,其临床表现是发热恶寒,汗出,脉浮数;再进一步发展,则进入气分。文中虽未见“气分”一词,但“风舍于肺,其人则咳,口干喘满”,已是邪入气分的明证。肺主气、司呼吸,外邪犯肺,肺失清肃,则咳嗽加重,气喘,胸满,甚至腹满,咽喉干燥,口渴引饮。邪不在表,故不恶寒而恶热。逮至“热过于营”,则见发热不退,午后及夜间尤甚;热邪蒸腾营阴上承,故由热在气分的口渴引饮,变为“咽燥不渴”,并出现“多唾浊沫”的脓性痰液,提示病变进入成痈期。最后,因“热伤血脉”,使“血为之凝滞,蓄结痈脓,吐如米粥”,则标志着肺痈已进入脓溃期。

“别”,即区分、辨别。刘献琳对学习经典著作时遇到的问题从不轻易放过,或求教师友,或通过研读诸家注释,启迪思路。读注时,喜用“横向比较法”。即同时参阅数家关于同一问题或条文的注释,通过对比分析,择其善而从之。例如,对《金匮要略》第六篇:“男子平人,脉虚弱细微者,喜盗汗也”的机理,后世有主阴虚内热者,有主卫阳虚衰者,有云“脉证不合,必有脱简”者,有主阴损及阳,阴阳两虚者。刘献琳认为,本条既言“平人”,当指外无明显病态者;冠以“男子”,又隐含房劳伤肾,肾精不足之意。精血同源而属阴,血为气之母,气属阳。尤在泾、魏念庭之注,虽有简繁,但皆从阴阳两虚立论,且与脉证契合,堪称精注。在指导研究生学习经典著作时,刘献琳也要求他们通过这种“横向比较法”释疑问难,并逐条写出简洁的心得体会,以加深对条文的理解。

学习经典著作,诚然须以反复诵读为基础,但诵读只是手段和方法,要真正做到学以致用,除了博采众家之长,还需不断在学习中发现问题,提出问题,并最终解决问题,而这一过程,就是“明”。如对《金匮要略》第三篇之“百合病,见于阴者,以阳法救之;见于阳者,以阴法救之。见阳攻阴,复发其汗,此为逆;见阴攻阳,乃复下之,此亦为逆。”一条,后世注家多囿于“百合病”三字,解读为百合病的治法。对于文中的“阴”“阳”,或从虚热、虚寒立论,或从表、里着眼,或干脆避而不释。惟刘献琳结合临床实际指出,百合病是一种阴虚内热的疾患,属虚寒者极少,将此条定位于百合病治法显然不妥。而百合病又确以正虚为主要矛盾,故仲景实则藉此条导出虚证的治疗大法。也就是说,杂病虚证若见到阴(寒)证者,并非阴之有余,而是阳之不足,当扶阳以和阴;因寒证属阴,虚寒便是阳虚,扶阳则寒自除,故云:“见于阴者,以阳法救之。”虚性病见到阳(热)证,亦非阳之有余,乃是因阴之不足,治宜补阴以配阳;因热证为阳,虚热便是阴虚,养阴则热自退。故云:“见于阳者,以阴法救之。”刘献琳在近50年的教学临床实践中,正是通过日复一日的潜心钻研,质疑问难,一步一步达到理明识清的水平。

“彰”,是指善于及时总结学习、临证中的所思、所疑、所悟,敢于提出新观点,以发扬经旨,推陈出新。例如,中风病舌强语蹇者,后世多从风痰、瘀血阻滞舌本脉络立论,以祛风除痰、活血通络法治之,用解语丹或通窍活血汤者颇多。刘献琳根据《灵枢》“肾,足少阴之脉……其直者,从肾上贯肝膈,入肺中,循喉咙,挟舌本。”之论,认为肾为先天之本,主藏精,精能化气,肾气包括肾阴和肾阳二个方面。其中,肾阴是肾阳的物质基础,对脏腑、组织、器官起濡养作用;肾阳则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动力,是肾阴的功能表现,对脏腑、组织、器官有温煦生化作用。若肾虚其气不能上至舌下,亦可致舌强语蹇。据此独辟蹊径,以地黄饮子随证加减治之,每获良效。

躬身实践 聚沙成塔

刘献琳临证精于思而敏于行,无论外感、内伤,往往能通过娴熟地运用望、闻、问、切四诊,全面、准确地把握其病机、病位、病性及发展演变趋势,施以恰当治法。

方剂是治法的重要载体,没有方药,治法无从体现,也难以完成辨证论治的全过程。然“药有个性之特长,方有合群之妙用”,故刘献琳一贯反对那种“胸中无方”,临证时广络原野,恣意拼凑药物的组方方式,强调“胸中有方而又不泥于成方”是医生的基本素质。所谓“胸中有方”,是指对经方及后世医家经千锤百炼而创制的一系列确有实效的方剂,从药物组成、剂量、规格、煎服方法、药后调护到其主要适应症,皆了然于胸中。面对纷繁复杂的疾病,或集中一方之药力直捣病所,以迅速收功;或数方合用,组成“串方”或“连环方”,从多个层面祛邪扶正。

总结归纳 执简驭繁

刘献琳善于及时将自己学习中的感悟、治病救疾的经验加以总结,并与大家分享。其在《论<金匮要略>的脏腑辨证及治疗要点》中指出,肺为五脏之华盖,主宣发肃降,五味中辛入肺,故仲景治疗外邪犯肺者,喜以轻清辛散之麻黄与苦辛温散之杏仁为主药。《金匮要略》所论杂病涉及脾脏者颇多,刘献琳概括为脾阳(气)虚、脾虚水聚、湿热蕴脾、寒湿因脾、脾不统血、脾阴不足六端。其中脾气虚、脾阳虚者,既可见于虚寒性胸腹满痛,又可见于因脾虚带脉不坚,寒湿着于腰部而致的肾着。《金匮要略》所论杂病虽有60种之多,证型也较为复杂,通过运用脏腑辨证,有助于把握病位主体,从而使遣方用药更具有针对性。

刘献琳在总结其治疗面神经麻痹的经验时指出:该病属《金匮》中风病范畴。由风寒之邪侵犯太阳、阳明经脉,气血津液运行不畅,筋脉失养所致,即所谓“贼邪不泻,或左或右,邪气反缓,正气即急,正气引邪,喎僻不遂”,属外风,治之首推牵正散。

衷中参西 融会新知

刘献琳虽出身中医世家,但从不排斥西医,认为无论中医、西医,终极目标都是为病人解除病患疾苦。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,只有互相学习,取长补短,才能不断促进各自学术体系的完善,更好地服务于临床。在治疗上,刘献琳始终坚持“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”。

淡泊名利 以德统才

《千金要方》云:“人命至重,有贵千金,一方济之,德逾于此。”作为医生,刘献琳在临证中不务虚名,唯求实效,接诊的病人再多也绝不敷衍,尤其对初诊者,总是注意通过恰当的问诊,了解其发病原因、就诊过程、对治疗的反应等,全面收集临床资料,娴熟运用中医理论分析、归纳病机,明确诊断后据此拟定适宜的治法及方药,并详细记录在案。对于疗效不佳者,敢于直面,反复推敲处置欠妥之处及时予以修正。遇到自己经验较少的病证,亦不草率诊治,而是向其介绍术有专长的医生,足见其严谨的治学态度和豁达的胸襟。由于善治杂病、怪病,刘献琳门诊量很大,但从没有亲疏远近之分,倡导公平就医;对于家境不好的病人,不仅精心诊治,还注意尽量使用简、便、廉、验之方药,为其减轻经济负担。

刘献琳禀性谦和敦厚,在学术上孜孜以求,鄙视“文人相轻”“同行是冤家”的陋习,笃信“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”,注意向前辈学,向书本学,向包括西医在内的同行学习。例如,“五参汤”(党参、玄参、苦参、北沙参、丹参)是他人治疗“房颤”的一张方子,刘献琳通过临床应用,反复验证,发现该方不仅对“房颤”有较好疗效,经过适当加减化裁,还可治疗多种心律失常。如合银翘散治疗感冒后心动过速伴全身明显乏力;合生脉散治疗心肌炎频发早搏属心肺气阴两虚。

在我校工作近五十年,刘献琳始终脚踏实地地对待工作,认真周到地对待病人,严格耐心地指导学生,谦虚真诚地对待同道,锲而不舍地追求真理,实事求是地对待成败,以精良的医术、渊博的学识、高尚的品格赢得了广大患者及师生的尊敬和爱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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